第九百八十九章 风起 (第2/2页)
……
此次孤山之事,沈家为了运作,到底割舍了多少灵矿,灵田,灵石和宗门权益,以及其他与沈家关联的势力中,那些大大小小的实权之位出去……
没人比他这个家主更清楚。
每想起这些,沈家家主的心,都在滴血。
他心中对太虚门的恨意,越发深切。
但沈家家主心中,也有一点不解,便道:
“这个叫墨画的,可是阵道魁首,更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阵法妖孽,太虚门这么大的心,竟用他做“诱饵”?他们就不怕,这小子死在孤山里么?”
一旦墨画死了,以他太虚门的阵道底蕴,怕是这辈子,都别想再拿阵道第一了。
他们对这个弟子,当真这么不珍惜?
还有……
沈家家主皱眉,“他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,去孤山做什么?无缘无故,他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?”
“这小子,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?”
沈家老祖沉吟片刻,缓缓道:“这是一局大棋,背后是有洞虚境的老祖,在运筹帷幄的。”
“在这种棋局中,你所能看到的所有人,都是棋子。”
“那个叫荀子悠的金丹剑修,都不例外,更何况是……这个只有筑基境的小弟子。”
“不要总是考虑,棋子在想什么。”
沈家老祖看向沈家家主,目光深邃:
“……你现在是家主,家主要有家主的格局。”
“你要知道,你是在跟谁下棋。”
“站在幕后,站在老祖的角度,去看这盘棋,你才能看明白。”
“将来等你晋升洞虚,你才能有真正的格局,去做我沈家的老祖……”
“如果目光短浅,只能看到那些棋子,却连跟谁下棋都不知道,早晚会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。”
这番谆谆之语,令沈家家主浑身一颤,感激涕零。
老祖对自己,还是有期望的。
沈家家主跪伏道:“蒙老祖教诲,孙儿铭记于心。”
沈家老祖微微颔首,而后话锋一转,“胭脂舟的事,你知道多少?”
沈家家主刚想起身,闻言又跪了下去,诚恳道:
“是孙儿管教不周,麟儿他们……年少轻狂,贪这胭脂的滋味,胡闹了一气,实在有损我沈家的名声……”
沈家家主心中不安,本以为老祖会责备他,却不料沈家老祖摇头道:
“这也未必是坏事。”
沈家家主皱眉,“老祖……您……”
沈家老祖肃声道:“我宁愿他们,尝了这皮肉的滋味,看破这世间女子一身锦绣婀娜的烂皮囊,知道女子的堕落与低贱,自此收心敛性,一心求道修行。”
“也免得他们,将来被一些出身不高,徒有姿色的贱籍女子,乱了心窍,迷了情关,成了废物。”
“修士自当一心修道,求这天地伟力,长生不死。”
“儿女情长的人,贪图一时享乐,只会在大劫前沦为刍狗。”
“这点,你要好好教他。”
沈家家主叩首道:“是。”
“好了,你下去吧,”沈家老祖道,“下去之后,将麟儿唤来。”
沈家家主长长松了口气,又恭敬叩了一次首,这才缓缓起身,“恭祝老祖,福如长海,寿比天齐。”
沈家家主退下了。
片刻后,一个仪表非凡的少年走了进来,恭敬叩首道:
“玄孙沈麟书,见过老祖宗。”
少年气度磊落,不卑不亢。
沈家老祖的眼眸中泛出了异彩,看着沈麟书,仿佛在看当年的自己。
“麟儿……”沈家老祖神态温和。
“老祖。”沈麟书道。
“不久后,便是论剑大会了。”
“是,”沈麟书目光明亮,语气掷地有声,“玄孙此次,定会为乾道宗,为沈家,为老祖您,摘得论剑第一!”
沈家老祖摇头,“这个第一,不是为乾道宗,不是为沈家,也不是为我,而是为了你自己摘的。”
“你资质天赋心智,都是上上之选,只差这一个机会,证明你自己。”
“摘得论剑第一,便可平步青云,直上云巅。”
沈麟书目光炯炯,但还是道:
“老祖宠我,沈家养我,乾道宗教我,玄孙如今修行有成,自当不辜负老祖的厚爱,不辜负家族和宗门的栽培。”
沈家老祖欣然颔首,“你比你爹有出息,不要让我失望。”
“老祖放心。”沈麟书道。
“下去吧,好好修行。”
“是,玄孙告辞。”
沈麟书恭敬行礼,而后退下。
沈家老祖默默看着沈麟书的背影。
看着自己这个高大英俊,血气阳刚,灵力充沛,天生便带着一股,凛然于苍生之上的气质,宛如“麒麟”一般的玄孙,心中生出浓浓的喜爱之情。
这才是他沈家的天才。
这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。
这才是他这个洞虚老祖,最嫡系的血脉。
胭脂舟的事,他是生气的。
他生气的,并非沈麟书胡作非为,他生气的是,那些低贱的女子,怎么有资格,让他这个麒麟之脉的玄孙“临幸”?
那些贱籍,怎么配?
沈家老祖神色微愠,而后又渐渐平息,整个人重又变得古井无波。
看到沈麟书,他的心中不由又想起了另一个名字:
“墨画……”
这个叫墨画的弟子,几年前曾拿着那枚古老的入宗令,想拜入乾道宗。
但被拒了。
沈家老祖心中,若说全然不在意,也不太可能。
他心中是有一丝可惜的。
他可惜的,并非墨画本身,而是他不应该“资敌”。
当时收下墨画,哪怕留着当一个杂役,当一个外门都不算的记名弟子,让他在乾道宗,近千名天之骄子中,心生自卑,道心卑微,并最终泯然众人……
也总好过,将他拱手送到太虚门。
若没有墨画,宗门改制的事,已经尘埃落定了,不会旁生这么多枝节,弄出这么多变故。
不至于要到这一届论道,才能决定大势的走向。
更不至于,让沈家孤山的事暴露出来。
暗流涌动间,沈家一度风雨飘摇,不得不壮士断腕,割下不少肉去。
而这还是他察觉得早,决断得早的缘故。
再慢一点,沈家必然会遭逢大劫,岌岌可危。
事至如今,沈家老祖心知肚明,墨画身上,必然有那人的因果。
这一点,太虚门的荀老祖,肯定也知道了。
正因为他知道,所以才会通过这一番运筹帷幄,将墨画当做“棋子”,用来对付乾道宗,乃至四大宗的改制。
沈家老祖心中感叹。
祸兮,福之所伏;福兮,祸之所倚。
对乾道宗来说,此子本来是福,但因为推掉了,就转变成“祸”了。
因果变幻,当真玄妙。
太虚门的荀老祖,也不愧是此道高手,竟能硬生生,将一个中下品低劣灵根的弟子,调教成阵道魁首,将他养成了针对乾道宗的一柄利剑。
“不过,也到此为止了……”
沈家老祖心中沉思。
太虚门毕竟底蕴差了些,即便三宗合流了,但拔尖的弟子,去了大半,剩下的大多也不过泛泛之辈。
乾学论道,以剑为尊,论剑才是大头。
这对太虚门来说,可是死结。
而这个墨画,阵法画得再好,也不过再得一个阵法第一。
“单凭一个论阵魁首,可救不了你三宗合流的太虚门……”
沈家老祖轻轻一笑,目光阴沉。
……
墨画回到太虚门后,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修行。
而过了年关,时光荏苒,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。
墨画也终于开始了在太虚门的第九个年头了。
这也是他,在太虚门修行求道的最后一年了。
而这一年,他也终于即将参加,乾学州界规模最宏大,囊括四大宗,八大门,十二流,乃至乾学百门众多宗门,无数天骄云集,万千道法争锋,同时也是所有宗门弟子,此生仅有一次的盛事:
乾学论剑大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