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93章 探阴脉 (第2/2页)
干妈出事后章先生联系过我,不过那会子我恰好在五阳观,没在京城,我算到干妈一周内不会有事,所以便没有急着下山回来。
现在满打满算,干妈已经出事半个多月了。如果在下周内干妈体中的阴邪之气还没有被逼出来,干妈就真要凶多吉少了。
这只玉镯,能让佩戴者在一个月内暴毙身亡,且以现在的医疗手段,根本检查不出病因。
当然这枚玉镯最可怕的地方还不止这一点,玉镯表面是戴在干妈手上,仅影响干妈一人,可无形中,玉镯还会汲取与干妈同床共枕,朝夕相处之人体内的阳气。
所以……我觉得,有心之人故意送干妈这只玉镯,其实,真正的目标并非是干妈,而是干爹你。”
“什么?你的意思是,我的女儿……其实是想利用她妈妈,要我的命?”万市长泪眼婆娑地踉跄后退一步,身子打晃,站都站不稳。
我摇头,冷漠揭穿真相:“他的目标,不是干妈、或干爹其中一人,我是说,求来这只玉镯的人,他想一箭双雕。”
“怎么会这样,我的女儿……”
不等万市长痛彻心扉的狼狈哭出来,我就当即打断,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:
“干爹,我觉得,想害您和干妈的,不是您的小女儿,而是另有其人。小小姐送干妈的玉镯,大概被人调包了。”
“调包?”章先生抓住重点错愕追问:“小师祖你的意思是说,小小姐身边有人想要市长的命?”
我点点头,就差没把标准答案宣之于口了,一步步给万市长与章怀英分析:
“这只玉镯是从东岳泰山脚下的野狐狸庙里求来的邪物,玉镯的邪气能要人命,我记得,小小姐现在已经身怀六甲,快临产了吧。
这镯子如果一直在小小姐身边,婴儿的精气可比市长这个岁数的中年男人阳气还好汲取。
简而言之,小小姐不具备求取这枚邪物的条件。毕竟这枚邪物随时都有可能要了小小姐腹中孩子的性命。
试想,章先生如果想杀一个人,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方式吗?那和同归于尽有什么区别。”
“对啊!小小姐现在怀孕八个月了,就算真想……”
章先生无奈看了眼市长的脸色,没好意思将剩下的话说出口,哽了哽,掠过那部分往下说:
“也没必要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,总不至于是小小姐不想活了,意图拉市长先生与夫人陪葬吧,小小姐看起来也没那么疯狂吧。
不过,既然小师祖已经把有些事说破了,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,要说小小姐不会伤害先生与夫人,也不成立,毕竟小师祖上次来,就看见了那样东西……
那也是小小姐送的,不是什么好玩意,佩戴起来同样会令人身子虚弱,时日长久也会要人小命。”
“我真是个失败的父亲……我有愧我的大女儿,也没照顾好我的小女儿……
我小女儿年少叛逆,我没有过多干涉,那时只当她是岁数小,有些事,等孩子长大了,总有一天会明白的。
可就是因为我的不管不问,导致小女儿心底对我的怨念,越积越深,连她妈妈,她也疏远。
这些年来,我和她妈嘴上说着不管她,可实际上,心底比任何人都在意她,心疼她。
她执意要嫁给那个小公务员的时候,我与她妈极力反对,她以为我们是偏心,是对她有成见,是不心疼她……
可她也不想想,我们是她亲生父母啊!
我们捧在手里养大的宝贝女儿,要嫁进一个,父亲嗜酒好赌,母亲尖酸刻薄,一家子叔伯吸血不讲理,全家人加起来积蓄连二十万彩礼都拿不出来的家庭!我们于心何忍啊!
她从小,吃的是她亲六叔奶粉厂里生产出来的营养奶粉,在近三十年前,就一罐六百元。穿的不说都是大牌奢侈品,至少算得上绫罗绸缎。
为了让她生活的舒心,家里给她准备了两个阿姨,专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。
她小时候骑车上学,路上出车祸被撞断腿,我和她妈轮流在她病床前守着,她妈为了她,都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。
因为这个事,我们再也不敢让她出门骑自行车,上学也好,上班也好,哪天出门不是配专车专门的司机,来回接送。
栀栀啊,你看我们家,里里外外三进三出三层楼,说奢侈算不上,但好歹也算气派,至少能让她一人住一间房,睡一张大床,舒舒服服不被打扰吧!
可她嫁的那个小公务员,他有什么?三间平房,结婚前他都是跟着他妈睡一张床的!二十万的彩礼,十八万都是找亲戚借的!
我女儿不吃葱,他家每道菜,都加了葱花。他妈表面上对我女儿嘘寒问暖,实际上,却背地里偷偷把我们送给女儿补身体的奶粉换成普通奶粉,给我女儿喝劣质的三无产品!
我们两家见面当天,他妈竟敢当着我和太太的面,说我女儿不懂节约,花钱大手大脚,还要替我们管教我的女儿!
我女儿爱吃的虾,她一筷子接一筷子夹进自己闺女碗里,你让我怎么放心,把女儿交过去啊!
我的女儿,嫁过去和扶贫,有什么区别?”
万市长痛苦摇头,老眼泪水涟涟。
暖暖懂事的伸手给市长擦擦,奶声奶气地轻哄:“爷爷别哭,爷爷明明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,和暖暖的爸爸一样……爷爷的女儿以后肯定也会像暖暖一样,理解爸爸的苦心。”
“暖暖乖……爷爷,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。孩子,和我们之间的隔阂太深了。”
我张了张嘴,还要再问,章怀英却突然扯了把我的袖子,用眼神示意我往窗下看。
有辆红色轿车进了院子,车门打开,一身穿宽松长裙,长发披肩,素颜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从车里下来。
拎着两样礼盒,大步流星地进了客厅。
那个女人,大约就是市长的小女儿了。
她现在过来,是看望市长夫人的?
“干爹,这些话,你为什么不和小小姐说清楚呢?父母与子女之间,最重要的是沟通。虎毒不食子,同样,儿女与父母之间,也不会有隔夜仇。”我说。
万市长抱着暖暖苦笑道:
“我的小女儿自幼,就以为我们偏心她已经去世的姐姐,不疼爱她。说来,这孩子也是傻,和一个死去的姐姐争什么宠嘛!
我们两口子对她姐姐的愧疚太深了,小闺女每日都伴在我们膝下,有些时候,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,我们忽略了小女儿的感受,激动时说的某些话,伤到了这个孩子。
但我们总想着,来日方长嘛……可惜,小闺女心底的失望越积越重,偏偏这孩子,自尊心又强,就造成了后来,我们父女俩根本没可能静下心来好好谈几句。
她听不进去我的话,我说不过她,也一生气,就想着不管她算了。”
一道黑色身影拎着礼盒停步在门口。
万市长背对着大门,温柔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市长夫人,自责道:
“你不晓得,我这个闺女啊,性子随了我,都是脾气大,又天生傲骨。
就像当年我不同意她和那个小公务员的婚事,她就和我们赌气,宁肯结婚不邀请我们,就当没我们这个爸妈,也要和那个小公务员在一起。
我本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,当年也并非是因为他条件不好,没钱没势,才不肯把闺女嫁给他,纯粹是因为我看出来了,那个小公务员就是一滩烂泥,根本扶不上墙,没什么内在涵养,技术手段更不过关,重点是,他根本没有上进之心!
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靠我闺女走捷径。我闺女跟着这样的人,以后会吃苦的。
那时候我就想着,哪怕孩子未来怨我,也好过在那种家庭里被拖累,被欺负。
可惜后来,还是没能防得住他们偷户口本领证结婚。
木已成舟,我和她妈也只能认了。婚后,闺女多次为了那个废物蛋向我提要求,让我提拔他,拉他一把。
我不是不想啊,而是以那个废物的本事,我今天提,明天督导组的打击对象就是他!
是,我的确是故意压着他,不给他升职,特意把他放在没什么权力前途的单位里,那是因为我害怕啊,怕他贪心不足,做出什么荒唐事!
前一阵,他竟然敢收大成集团的贿赂,六百万的礼,把川云高速那个项目允给人家了,要不是我发现的早,逼着他把贿赂退了回去,他早就早监狱里蹲着了。
他退贿第二天,督查组就进驻大成集团了,这两天,市委多少人都受大成集团牵连,现在都停职调查着呢,用不了多久,小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!
你说,就他那蠢样,我敢放权给他吗?
这些年,我暗中替他擦了多少次屁股!
上半年,他嫖娼被抓,公安厅把电话打到了我的办公室里,我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捞出来,他当时哭着跪在我腿边向我保证,以后再也不糊涂了,一定加倍对我闺女好。
结果呢,我以为他是吃到教训了,两个月后,我太太去看女儿,女儿却挺着大肚子在他家给他妈洗衣服!用搓板手洗!
我女儿不知道,我却清楚,这些年他打着我的旗号在外收了多少礼金,没有一千万,也有九百万了,那么多钱,他却连个保姆都舍不得给我女儿请!
要不是怕我女儿怀孕出意外,他的那些蠢事,我早就抖出去了,就这,还好意思利用我女儿,来找我要进市委的机会,也就只有我那个傻女儿,才会被他甜言蜜语骗得团团转……”
“这镯子,如果真是小小姐的意思……”章怀英有意助攻,市长深吸一口气,摇头失望道:“她如果,真这么想要我和她妈的命……我就当,没她这个女儿吧。”
“镯子是不是小小姐原本想送的那只,问问当事人不就清楚了?”
我将镯子送到门口那女人的惊愕视线中,凝声道:
“这镯子是邪物,亏得章先生前一阵就把镯子取下了,不然,你妈和你爸,现在不出意外,应该都病倒了。”
礼盒从女人的手里滑落,掉在地上。
女人匆匆大步赶进来,急得眼眶发红,拿过镯子仔细查看,委屈哭出声:
“我没送爸妈邪物,我就算再不是东西,也不能伤我妈的性命啊……”
检查到镯子某一处时,女人突然停住手上动作,不可置信地举起镯子迎光再看看:
“不、这只镯子,不是我给妈挑的那只!”
昂头望向苍老憔悴的万市长,女人脆弱地放声大哭,手足无措地急着解释:
“爸、这真不是我送妈妈的那只!这镯子不是我买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