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8章 突袭盲流记 (第1/2页)
中年女人在车上抽烟,还把一口烟轻轻喷到了梦独的脸上,烟雾里有了一丝暧昧的气息。梦独没说什么,也没有朝那中年女人看一眼,只是接过钞票就走了。梦独并不独吞那笔小费,仍是一分为二,与郁师傅一人一半。
梦独心里明白,货运车站并非久留之地,在货运车站扛活也非长久的生存之计,天桥下的窝更不是他想要的归宿。他的归宿在哪里?他觉得这里不过是他的远远征途中的一个驿站,他说不清他的归宿在何方,但却知道,在很远很远的天涯海角,而现在,他离天涯海角还远得很呢。
他想,倘能在此处附近租一间农民的房屋,有个安身之所,有个可以洗澡洗脸的地方,有个不是家的家,则可以在货运车站继续扛活挣下一些钱,然后朝向下一站进发。但他和郁师傅都没有身份证,虽然有捡来的不知何人的身份证,但不到关键时刻怎敢冒用?他听人说,有的房东为了挣奖励,会主动把租户交出去。
后来,梦独才发现,才知道,他对这座城市还是太不了解了,他实在是有些草木皆兵了——他是后来才体会到的,在某些破产企业的宿舍区中,在一个又一个城中村里,有多少身份不明者在那里租住着呢,多少人从事着暧昧不明的行业,房东们为了挣钱,大多数时候选择睁眼闭眼装看不见,但极少数时候却忽然倒打一耙,有些人便不明所以地成了瓮中之鳖。
不管怎么着,梦独内心里还是作出决定,得寻租一个简陋便宜的安身之所了,兴许,被公安查获的机率不过如博彩中奖一般;即便真的中奖,他坚决不说出具体、真实来自何方,最坏的结果大不了真如某些人的传说,他也不过是被一股脑儿送到大西北中的一员,那又如何?
风险总是寓于平静和松驰之下。风险何时来临,要看风险制造者的心情,有时,他们一直打盹,有时,却忽然兴起,便挟着风险降临了。
第五天的夜里,半天桥下,一切都好好的,多少人沉浸在或精彩或丑陋的睡梦里。可是三更时分,半天桥下有了骚动声,紧接着响起粗暴的呵斥声,有人要求居住在这一带的人快快起来,统一集合到这些人指定的一处较为空旷之处。
梦独醒了过来,这情形让他想起了曾经的深更半夜里的紧急集合。
郁师傅也醒过来,揉着惺忪的夹满眵目糊的睡眼。
梦独手脚麻利整理好了随时可伴他远去的行囊。
梦独环视了一下周围,他看见在朦胧的夜色里,有好多身着并不统一的制服的执法人员围成一个很大的圆圈,他们的腰间全扎着武装带,别着枪套——不知有枪还是无枪——还有人手持棍子。他听到附近的人们惊恐的对话声,说是警察和治安联防队的队员们查身份证和暂住证来了。他明白了,就在这一带的人们还在做梦之时,一张天罗地网已经悄然坚固地布了下来。
他的脑子飞速地转动着:来清查盲流?还是来驱赶外地来富门市的无业人员?抑或是这一带出了什么事儿?他猛地想起几天前在早餐摊前听到的半真半假的谣言,那具无名女尸,兴许,与此相关?梦独兀自点了点头,似乎在确信自己的判断,初来乍到的他,却并不知道在南方的许多城市里,警察或治安联防队清查所谓“三无”人员乃家常便饭,弄得许多有证和无证的外地人如惊弓之鸟。
众人被赶羊似地赶到了指定的空旷之处,又被吆着排成四路歪七扭八的纵队。
梦独真是大开眼界,他想不到,在半天桥下及附近“安家落户”的人竟达一百几十号人,各色人等,有头发脏乱衣衫褴褛的流浪汉,有篷首垢面的乞讨者,有像他这样没有正当职业的城市边缘人……。这些人里,有的人持有身份证,有的既无身份证也无务工证、暂住证亦即“三无”人员,即便有身份证者,那身份证也多半存疑,人证不符。
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